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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先一人,手捧锦盒,附身弯腰将盒子高高举过头顶。
“这是什么?”石弘诧异道。
拓跋郭落笑眯眯道:“石公自辩。”
石弘示意那人上前几步,身旁几个亲信忙做好防御的准备,但石弘大度的摆摆手,让他们不必紧张,拓跋郭落完全没有理由在这里谋害他。
石弘伸手打开那盒子,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,面色上有惊讶、有喜悦也有不安。
片刻,他合上盖子,肃然道:“郁律可汗从哪里得到这东西?他是不是还与王烈有勾结,想要谋害我么?今天你若不说清楚,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!”
说完,一挥手,身后众人齐齐抽出武器。
盒子里装的不是其他,乃是一颗人头。而且是石弘很熟悉的一个人——刘曜。
面对刘曜的首级,石弘当然不会想给这个男人报仇,这些年刘曜没少侮辱、欺压他,无论是出于本意还是刘聪授意。在石弘心里,刘曜都是该死的一个人。
石弘一直记得当年自己初来左国城,负责接待自己的刘曜那句充满而来无限讥讽的言语:“石天王的儿子怎么和一条丧家犬一般,让我这个当子侄的看了都有些不忍啊。”
当时,石弘的内心都在滴血,这等于在骂他的父亲石勒是一条老狗一样。
可他忍了下来,这些年他日思夜想都想过要刘曜横死,但刘曜文武双全,又得刘聪信任,怎么可能死掉。
一直到去年。外边传来刘曜身陷在江左。生死未卜的消息。石弘还特意多饮了几杯,以示庆祝。
但今日,当刘曜的首级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。石弘却慢慢清醒过来。
其一,拓跋鲜卑是怎么得到刘曜的手机的?
其二,拓跋郁律一直和王烈交好,虽然因为刘聪支持拓跋猗卢的关系,转而与自己合作,但毕竟王烈等于是石弘的杀父仇人,现在怎么可能安着好心帮助自己;如果这些都是出于王烈授意,那么自己岂不是与虎谋皮?
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石弘现在虽然在军事上有夔安襄助。在朝堂上也有张敬暗中协调,但毕竟刘聪掌权多年,军队大多还控制在他的手中,那么只凭一颗刘曜的首级怎么可能让石弘去送死?这首级与其说是礼物,不如说是催命符。
拓跋郭落听石弘这样说,似乎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,立刻回答道:“石公,我家可汗是与王烈交好,但所谓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而且我家可汗也素有大志,他可不想一辈子做别人的附庸,所以石公大可不必担心我家可汗与王烈一起谋夺你,更何况以石公今日之地位,您觉得王烈用这样大费周章的图谋您么?”
此话一出,石弘身旁几个心腹无不面现怒意,手中指着拓跋郭落的弯刀寒光闪烁,石弘也是一脸恼怒,有些肥胖的手指死死捏在了一起。
但这次,没有石弘的命令,他那几个手下却不敢上去砍人,只能死死瞪着拓跋郭落。
拓跋郭落显然不在乎这一切,继续道:“所以,我家可汗是真心与石公为盟,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既然刘聪狗贼一心交好拓跋猗卢谋夺我家主公基业,我家主公当然要选择他的敌人一起对抗,我这里也坦诚的告诉诸位,王烈有一句话说的好: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,只有永恒的利益,所以我家主公的确是要借助石公和石天王的威望与仁德,但想必石公也想借助我家主公的军力,这和我家主公与王烈为盟,成就今日基业是一样的,正所谓‘各安天命,各尽其能’,等灭了刘聪,大家再做其他打算才是正道,这道理想必石公应该可以想明白!”
石弘听了这些话,半响没有说话,片刻点头道:“嗯,这句话王烈那小儿说的对,现在我们都是互相借助彼此的力量,没有这些我有什么资格谈报仇,至于今后,正如先生所说‘各安天命,各尽其能’,这天下谁都有份去争!刚刚有些失礼,请拓跋先生见谅。”
石弘此刻却抛下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,他是仇恨王烈不假,但确如拓跋郭落所言,以今日他的势力,王烈根本不用放在眼里,就算现在他是刘聪的地位,也是内忧外患,又怎么敢说能敌得过王烈?
否则,刘聪又何必千辛万苦的与江左王导、荆州陶侃缔盟呢?
所以,这个时代很现实,现实到只要你有能力就能获得别人的盟约,就可以利用别人来取利。同样,你也可以随时抛弃别人,转而谋取更大的利益,这就是一个狼的世界!
群狼可以为了生存一起合作,追逐猎物,甚至不畏牺牲驱逐猛虎,但狼王却始终只能有一个!
这个道理,石弘明白。